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家书（第1页）

几人向火光中跑去，渐渐看清了手拿火把的众人是西凉士兵。程扬定眼一看，领头的长官竟然是许久不见的黑虎，黑虎投奔西凉后并入了萧燕的队伍，离开黑风寨后，这是程扬和刘子云第一次见他。

黑虎害死了黑风寨的寨主王德一，程扬恨不得冲上去同归于尽，但大敌当前，不可鲁莽，几人伏在草丛中细细观察。

黑虎前方是已经被围困的三人，秦晚舟血淋淋的瘫坐在地上，怀里是伤痕累累的陆悠然，身旁的白灵同样十分狼狈，她正用手中仅有的一点布料帮秦晚舟包扎。比起沼泽地和野骆驼，秦晚舟等人的遭遇要艰辛许多，他们经过西凉士兵一天一夜的追捕，早已弹尽粮绝，危在旦夕。

领头的黑虎似乎已有些不耐烦：“阿灵，秦晚舟勾结丹奴人的证据已坐实，二王子不会让他活，你这样苦苦挣扎又有什么用？”

“晚舟没有勾结丹奴人！萧燕求爱不成，勾結林苑一起陷害晚舟。你去给二王子解释啊！”白灵声音沙哑，似乎要哭出声来。

“傻妹子，他占着自己长得好，处处留情，利用女人，有今天的下场也是活该。你以为他真喜欢你？不过是利用你白水寨的势力罢了。”黑虎苦口婆心道。

白灵闻言低头沉默了许久，眼里泪光盈盈，过了一阵，她突然从怀里抽出匕首，架在自己颈中，厉声道：“黑虎，你要是不放他们走，我就陪他一起死！”

“你若放他们走，我一辈子，尽心尽力服侍你。”白灵声音越来越低，最后只有抽泣声。

黑虎在马上颇为激动，跟着自己的都是当初从黑风寨带出来的兄弟，谁也不会将今夜的事说出去，反正秦晚舟已是枚弃子，放走了又如何。

“只要你一辈子跟着我，我就放他们走，白水寨的姑娘从来不骗人。”黑虎大声道。

“你留两匹好马，再把你身上的药材，干粮，衣物，银两都尽数给我。”白灵说罢，牵过来两匹马，将一匹马上堆满了干粮和衣物，再把秦晚舟和陆悠然扶上另一匹马。她把银两和缰绳递到秦晚舟手里道：“一路平安。”

秦晚舟握着白灵的手，泪眼婆娑：“阿灵对我的好，我一辈子都记得。”说罢，拉着缰绳，带着陆悠然朝北方离去。黑夜里的草原无边无际，这两匹马走得很慢，渐渐的，他们的身影消失在了黑暗中。

程扬见事情已了结，正准备离开，忽然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道：“程扬兄弟，六子兄弟，子云大哥，你们在这里。”程扬回过头去，竟然是当初在黑风寨的兄弟，现在他身穿西凉士兵的服饰，跟着黑虎做了萧燕的手下。

刘子云眼看藏不住，索性站了出来。黑虎看到几人，满脸欣喜，他匆忙从马上跑过来道：“没想到，在西凉也能见到兄弟们。”

当年在黑风寨，因为意见不同，投靠朝廷和投靠西凉的两拨人斗得死活去活来，死伤惨重，现如今大家在相隔万里的西凉重逢，竟然有他乡遇故知之感。

“以前的事，是我不对，但兄弟们既然到了西凉，就好好活命，我们黑风寨的兄弟能在西凉相聚，不容易。”黑虎言辞恳切，拉着刘子云的手道。

程扬看着黑虎，心中恨意已消失了大半，只见黑虎消瘦了许多，一向暴躁的脸上多了几分愁苦和稳重。经历了这么多生离死别，国仇家恨，恩恩怨怨似乎已不重要了，活下去，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，不是吗？

“我在萧燕手下干得还行，以后我们黑风寨的兄弟在西凉好好干，吃香喝辣，又有什么不好？”黑虎拿出酒袋和牛肉，让程扬，刘子云几人饱餐了一顿。

李大壮深知靠自己是没法回到大夏的，还不如先投靠了黑虎，留下条命来，再做打算，他当即表示愿意加入黑虎的队伍，并和众人称兄道弟起来。

吃饱喝足后，程扬等人加入到了黑虎的队伍中。当初下山时，众人无不怀揣着雄心壮志，可真的经历了战争的残酷后，大家才知道能在战火中保住性命已是难事，更别提建功立业了。

在茫茫草原上跟着大部队行走，程扬心里踏实许多，他们跟着黑虎走了三四天，终于离开了草原，来到了城郊。和秦晚舟的大营不同，西凉二王子的军营坐落在城郊，四周颇为繁华，也多了许多烟火气。

程扬第一次入二王子的军营时，被军营的规模惊掉了下巴，广阔的军营被分成了许多不同的区域，军营里的士兵也形形色色，有大夏投诚的士兵，有西凉本地人，还有从周边小国俘虏来的奴隶，士兵们虽样貌各不相同，但他们都没有表情，像一个个不停干活的木头人一般，没有喜怒哀乐。

程扬等人刚入营，不得长官重视，只得干些粗活，终日劈柴喂马。劈柴本不是难事，但这柴堆得像山一样高，从白天干到黑夜，双手磨起了水泡，意志力也在日复一日的劳作中逐渐瓦解。

“我打听过了，想要出头，只有做二王子的亲兵，我们这样天天劈柴，迟早老死在这里。”李大壮为人颇为灵光，刚来不久，就打探到了一些消息。

”二王子的亲兵，怎么才能被选上？”六子在一旁问道。

“这二王子身边有个中原来的道士，颇受赏识，他不定时会在营中挑选天资聪慧之人，做二王子的亲兵，据说被挑中的亲兵，会被带去特别的地方，好吃好喝的招待着，学习道士的长生不老之术。”李大状一脸崇拜道。

“怪不得军营中隔三岔五会有人消失，原来都高升了啊。”刘子云意味深长道。

“那道士我无意中见过几次，颇为瘦小，他大部分时间都在骑兵队里挑人，我们这些干苦力的，怕是入不了他的眼。”程扬说罢叹了口气。

一周过后，二王子的道士没有来，但来了一位让众人更加牵肠挂肚的人，那便是刚被俘虏来的大夏的信差。信差被俘虏之时，身上的信件第一时间被收缴查看，涉及战况和政局的信件被二王子收缴，但普通士兵的家书，却被退回给了信差。烽火连三月，家书抵万金，信差身上的家书，成了千金不换的宝贝。

程扬等人焦急的把信差围了起来，信差也不恼，他把身上仅剩的几封皱巴巴的书信小心翼翼的掏了出来，一封一封的核对，天无绝人之路，虽然大部分士兵都没有收到家书，但有一封家书的封面上写了刘子云三个大字。

刘子云喜极而泣，捧着这封家书回到了营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