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莲旦一夜都没睡好。
早上起来时,窗边坐着的人已经不见了。
莲旦给小旦换了干燥的褯子,估摸着孩子也快醒了,就抹了把脸,有些疲惫地下了床,穿上鞋子准备去院子里挤奶。
出门前,莲旦悄悄开了隔壁的门往里看,屋子里静悄悄的,陈老太太还在昏睡。
莲旦听他娘亲说过,他祖母临死前就是这样一天天的睡觉,醒着的时候少,东西吃得也少,睡着睡着,人就无声无息地咽气了。
莲旦担忧地轻轻合上门,悠悠地叹了口气。
他洗了手,去碗柜找了大碗,又拿了干净的抹布,就出了屋门。
现在是七月初,天气一天比一天热,莲旦抬头看了看天,被一早上就刺目的阳光晃的眼前发黑,他闭了闭眼,低下头,把拴奶羊的绳子解开,给它换了个屋檐底下的阴凉地儿。
挤完奶,莲旦又用抹布给奶羊擦了擦,这才小心翼翼端着大海碗回了屋。
等他把灶膛里的灰扒完了,柴火也烧起来时,莲旦才发觉有什么不对。
刚才,他去院子里,狗窝那边一点动静也没有,太安静了。
来财没有像往日般出来吓唬他。
莲旦把奶碗放进锅里蒸上,犹豫着推开外屋门,想探头看看院子里。
可他才推开门,就见一个穿着青梅色长袍的男人背对着这边站在门外,长发披散在后背,身形瘦削。
莲旦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。
背对着他的人听见了他的动静,缓缓转身看了过来。
这男人的双眼冷而黑,他初看过来的目光冷漠幽深,里面还有未完全散去的暴戾。
但在看清来人后,目光又慢慢转变为惯常的直勾勾盯人的样子。
莲旦有些紧张,磕磕巴巴地不知道说什么好,“我……你……”。
“狗不见了。”陈霜宁看着他,突然开口道。
莲旦“啊”了一声,快步绕过年轻男人往狗窝那边走,果然,狗链子耷拉在地上,来财已经不见踪影了。
“怎……怎么会?”
这狼狗是陈老太太买来给自家看门的,也是为了威慑那些难缠的亲戚,从小喂到大的,还从没自己挣开链子跑出去过。
陈老太太醒了后,要是发现来财不见了,莲旦是要倒霉的。
他身后,年轻男人的声音沙哑而怪异,慢悠悠道:“可能是饿了,出去找吃的了,很快便会回来。”
莲旦心里担忧,但又毫无办法。他回头看了对方一眼,又迅速转回头去,虽然心里觉得不对,但还是乖顺地“嗯”了一声。
心里想着,晚上要是还不回来,他得出去找找。
早饭吃高粱米粥,里面还放了几块去皮的山药,炖得很熟烂。
莲旦用背带背着小旦,一手背过去拖着孩子的小屁股,一手拿起大勺子,在锅里霍弄了几下,盛到了盆子里。
之后,他去里屋叫人吃饭,才走到门口,便看见穿着青梅色长袍的人正坐在窗边,他修长白皙的手里握着一本书册,正低头凝神看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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