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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44章

苏若一行从厂长办公室出来，制了票已经准备装车了，苏曼才从睡梦中醒过来。

昨天从红山回来，她已经筯疲力尽，感觉整个人都快虚脱了。和衣倒在床上，便沉沉睡去。

这次小产，令她元气大伤。接下来又发生这么多糟心事，不管是身体上还是精神上，她都有些支撑不下去了。

有一刻，她甚至连死的心都有了。

被所有人抛弃的滋味，实在是太难受了。她感觉自己就像一片落叶，被风无情地吹落，孤零零地躺在地上，无人问津。

她就这么昏昏沉沉地睡着，时而清醒，时而又象是在做梦。

听到肚子里传来咕咕地叫声，她才意识到，该补充食物了。

睁开眼睛，眼前已经是一片漆黑。房间的某个角落里传来唧唧的声音，多半是老鼠在寻找食物吧。

苏曼的脸上露出一丝凄楚。

这间破破烂烂的小屋，除了那袋面粉，哪里还有别的食物。

说是面粉，其实是村里的大石磨磨出来的，没有筛除麦麸，不管怎么做，吃起来都粗劣不堪，跟粮站供应的面粉，完全是两个不同的概念。

那一天，她坐着南宫骏的小汽车，意气风发地从吴安子离开，以为自己从此就走上了人生快车道。从没有想过，有一天她会被打回原形，还会回到这个鬼地方，过这样的生活。

如果不是苏若招来李奥，哪来的这么多事。

如果当初南宫骏和唐婉如不执意让她回到青阳，回到吴安子，她就不会上李奥的床，跟他结婚。

如果南宫骏能把李奥调到省里，李奥就不会跟赵玲琳搅在一起。

如果这次南宫骏夫妇肯带她回省城，替她调养身体，她就不会被李奥逼着离婚。

她闭上眼睛，在心里默默地把苏若、南宫骏和唐婉如的十八辈祖宗都问候了个遍，才稍感解气。

不过，这样的情绪很快就被强烈的饥饿感代替了。

伸手在床边摸了半天，她的手终于碰到一个熟悉的东西，火柴。

在吴安子，火柴的重要性仅次于食物。生火煮饭、夜里照明都少不了它。苏曼心神恍惚，竟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记了。现在的这盒火柴，还是上次她离开的时候留下的。

火柴有些受潮，她接连划了几根，才划着了。

点燃煤油灯，整个房间便氤氲在一片淡淡的桔黄色中。

角落里的老鼠似是受了惊吓，没再弄出声响。房间里静得有些碜人，她莫名地感到害怕，甚至不敢下床。

她在心里对自己说，忍忍吧，熬到天亮，就可以起床做吃的了。

可是不行，她的肠胃已经习惯了她的任性，仍固执地叫着，一点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。

实在饿得受不了了，她只得起床用水和了面粉，做面片吃。

面片在青阳农村，是常见的做法。

面粉加上清水和了，揉成团，等水烧开，捏成片状丢进水里，煮熟便可食用。有条件的，加点佐料和酸菜，便是一道不可多得的美味。

她刚回吴安子，没有任何准备，甚至没有一粒盐。用白水煮出来的面片，硬是让她吃出了麦香味。

所谓的饥不择食，说的就是她眼下这种处境吧。

填饱肚子，她却再也没有了睡意。

无边的孤寂向她袭来，她再也忍受不住，小声地啜泣起来。

她手里明明抓了一把好牌，却打得稀烂。她不知道为什么，只觉未来一片黑暗。

也许是哭累了吧，她才重又昏昏沉沉地睡着了。

听到隔壁教室传来孩子们的喧闹声，她才从睡梦中惊醒过来。

发觉衣服宽大了许多，她心里竟十分不是滋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