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透支还在继续，登顶的人到了第十二个之后，阵法崩坏，山体破碎倒塌，消失在空气中，或消失进水里。

山上的人没大碍，他们获得磅礴之力，意气风发，或在天上痛快翱翔，或在海里畅然潜跃……好一副百兽戏水图——她给世间作的画。

那么消失的她，可以安息了么？

没有，世间没来得及让她说句结束了，却逼她说一句，又开始了。

闭目睡去是她最奢侈的事，醒来是令她绝望至极的事。

她在虚无中醒来——对她来说世界都是虚无的，永远存在着清醒意识的虚无。

她缓缓飘落，慢慢沉入海中，她睁开双眼一动不动像被定住了。她看不到、听不到、嗅不到、摸不到，但她所感应的世界那么清晰，清晰到一滴水、一粒灰尘，清晰到千山之外，清晰到深远的海底。

没有变的、不会疲倦的、永生的意识。

刚才，她好像只是眯眯眼，未触碰到那个边界就被拉回现实。呼喊声，笑声，打闹声，水声……喧闹，嘈杂，怎么如此清晰；涌动的海水，照射下来的阳光，形形色色的身影，怎么如此清晰……

潜游的巨兽穿透她的身体，滚动的水流穿透她的身体，她却丝毫不动弹，任由自己下沉，她在思考，或者是什么都不想。

不知过了多久，记不起身边来往过谁，她从海底深渊的某处上潜，出露水面，四周已空无一人，也不知道是哪里。

她漫无目的无所事事地走，一步一步，踩过海面，踩过沙滩，踩过草丛山川，走过的地方都是自己曾经走过的。

她随意地走，不辨方向，不分昼夜，反正没人看见，反正她不会疲倦，她无需睡眠。

她保持这样在天地之间漫游了个把月，时间在她这儿是最廉价的东西，她恨不得弃之而后快。

后来她回到虚空，毫发无损地从噬魂域外走进来。他们都在，她定定地看了很久，看他们，看那座城，看这世外之地。她令自己现身成平静如常的样子，他们欣喜地凑上来问候。

郁景远远观看过百兽争山，他看不清上面发生了什么，但他知道发生了什么。他无能为力，他只配旁观，他甚至无法为她分担哪怕一点点痛苦。

他没告诉其他人说她“隐世”了，或许就算她永远不回来，他也永远不会说。

无论你在哪，对我来说，你永远存在。

“回来了？”

“……回来了。”

此后幽灼百年未出虚空，十二兽亦随她隐世百年。

*

一口巨大的水晶棺从通道口掷进虚空，落地砸出一个方形坑穴然后不动了。

突如其来的水晶棺吸引了虚空里的人，大伙围在它旁边，狐疑猜忌。

第一反应：

“棺材？！哪个家伙敢往虚空送棺材？岂有此理！！”

有这能力的只能是虚空的人。

第二反应：

“该不会是女尊吧？”

女尊什么惊世骇俗的事儿没干过……

第三反应：

“待定，谁都别猜。”

水晶棺一连数日没动静，他们也零零散散地研究了数日，无头绪，没贸然打开——郁景阻止了其他人的跃跃欲试，否则它大抵不会依旧静静地躺在那里。

“好冷啊，简直像从深海中捞起来的，这啥材质？干嘛用的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