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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七章（第1页）

整栋楼是两梯两户的户型，程颐出电梯时，摘下墨镜，低调地说道：“两户都是我的，打通了，一般从那边那门进。”说着，他指向左边那扇黑亮的很显气派的防盗门，走过去，在指甲大小的荧光屏上摁了摁，门直接开了。

莫思瑶很没见识的心里一惊，心想：是怎样？用高科技吓唬人？

随后她心思很快被勾走，轻轻“哇”了一声，入眼是一大片落地玻璃，视野开阔，直面江景。此时隐隐有马达声入耳，隔窗望去，江水粼粼，波涛翻滚，江对岸高楼耸立，散落的三五只游轮缓缓划过江面，翻卷起白色的水花，又随之消逝。

这下子贫富差距一下子凸显出来了，莫思瑶感觉到了强烈的落差感，她跟着程颐进门，在玄关处打量了下四周，屋内装饰色调偏灰冷，简约中不失低调的奢华感，偏厅设置着酒架、小吧台，一盏暗红色吊灯别显韵味，正厅陈设着黑色的沙发，对着巨大的电视屏幕，干净且……冷清。

唯有靠近落地玻璃处的藤制吊椅，展露了仅有的温馨感。

程颐躬身将一双新的灰黑色的软布拖鞋搁在她脚下，她顿了顿，脱了鞋，袜尖处磨破的小洞一览无遗，就连她新买的杂牌板鞋，也顿显寒酸起来。

换作昨天，她还敢直接把穿着破洞袜子的脚往他身上踩，如今在这陌生的空间内，格外突显了她的局促，她下意识动了动脚趾，躲避他的目光，迅速踩进了拖鞋里。

一切都不同了……这个认知竟如此深刻。

“喝什么？”程颐想让气氛显得轻松一点，在确定身份后，眼前的莫思瑶反而突然乖得……让人心疼。见她欲言又止，他接话，“想喝可乐对不对？”

她点点头。

“想喝可乐定定惊？”他想起好久以前她说过的话，轻轻勾了勾唇，有些尘封已久的记忆突然鲜明起来。

见她又点头，他将书包随手搁在鞋柜上，看见了挂绳系在肩带上、另一头插在侧兜里的胸卡，他抽出来看了看，上面还是贴着她中考时拍的一寸照片，齐刘海，学生头，粉粉嫩嫩。写着“姓名：莫思瑶，班级：高三（5）班”，后背夹着张用一块钱叠的心形，空白处依旧是小插图。真的是她，程颐又红了红眼，吸吸鼻子拐进了隔壁的厨房。

不知何时起，补充冰箱的时候，他总习惯让人多带一瓶可乐，这么多年了，可乐被搁置得一次次过期却从未打开过。他拿出可乐搁在桌上，却还是先给她倒了杯温水。

家里装了室内供水系统，饮水器直接装在墙上，二十四小时恒温。

“可乐有点凉，先晾晾。”程颐说着把水递给她，微叹口气，“可乐真的要少喝，不是爱管你，你后槽牙不大好，可乐中的碳酸和磷酸酸性成分，会对你牙齿表层起保护作用的牙釉质产生腐蚀性，回头你又叫牙疼。”

她这不是还没喝吗？她努努嘴，终于松了口气：“……你还记得啊？”

“嗯。”记得的。

他又转身进了小吧台，给自己倒了点红酒，然后看向她，没再挪开视线。

莫思瑶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，抿了口水，好多想问的问题一时不知从何开口，但不明不白更难受，于是鼓起勇气问到：“所以说，我爸妈呢？”

他轻晃了晃手中的红酒：“他们很难过，现在……人都在美国。”他并没有详细说，“我暂时没有他们新的联系方式，但我会帮你找到他们的，可能需要些时间。”

“美国？确定不是国美？我爸连英文的‘你好’都发音不准，我妈也是一窍不通，他们去那里干什么呀——”莫思瑶突然顿住，颓靡了叹了口气，“十三年还是太久了，对吗？”

“你呢？你知道你是怎么……过来的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