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nbsp;nbsp;nbsp;nbsp;夕光透过窗斜落进来,半明半昧的光影衬得江川隐没在阴影中的脸有些暗。
nbsp;nbsp;nbsp;nbsp;他没什么语气地嗯了一声:“他爸平时挺老实,一喝多就打人,打跑了老婆打孩子。以前陈序念着他爸平时的那点好,挨打也不还手,现在下手比他爸还狠。”
nbsp;nbsp;nbsp;nbsp;方清珏眨了眨眼,问:“他爸是不是那种脾气很好,挨欺负也不会怎么样的老好人?”
nbsp;nbsp;nbsp;nbsp;“你怎么知道?”
nbsp;nbsp;nbsp;nbsp;江川立马看了过来。
nbsp;nbsp;nbsp;nbsp;“一猜就是。”方清珏说,“这种人脾气不是脾气好,而是懦弱,平时都强忍着而已。他清醒时憋了多少气,喝醉后就有多少怨气。”
nbsp;nbsp;nbsp;nbsp;楼上的声音还在持续,但中年男人的骂声早已消失了,只剩陈序冷言冷语的指责。那些话就像一根根刺刀捅入方清珏的心,没有一句不是他想对方一航说的。
nbsp;nbsp;nbsp;nbsp;可他没有这个机会。
nbsp;nbsp;nbsp;nbsp;十六年来,他与方一航只见过一面,话都没来得及说一句。很多时候,方清珏都恶毒地想,如果没有这个爸就好了。
nbsp;nbsp;nbsp;nbsp;他单手撑腮,偏头盯着天花板,若有所思地听着楼上的打骂声。江川欲言又止地看过来几眼,忽然凑近,将防尘塞塞进了他的耳朵。
nbsp;nbsp;nbsp;nbsp;打骂的声音瞬间消失了,整个世界都万籁俱寂,仿佛只剩下他和江川两个人。
nbsp;nbsp;nbsp;nbsp;方清珏移眸看去,发现江川那双琥珀色的眼眸比往常深了许多,像阴雨天浪潮翻涌的海面,深深沉沉,有些压抑。
nbsp;nbsp;nbsp;nbsp;他忽然想知道他在想什么。
nbsp;nbsp;nbsp;nbsp;但江川没给他问的机会,为他戴好耳塞就坐回去继续写作业。
nbsp;nbsp;nbsp;nbsp;他做题的速度很快,基本读一遍题干就会动笔,没卡壳的时候,神色间都是游刃有余的从容,仿佛再难的题对他来说都是小菜一碟。
nbsp;nbsp;nbsp;nbsp;这让方清珏想起了方程,但方程只在数学方面如此得心应手,化学题做起来都没有这么丝滑。
nbsp;nbsp;nbsp;nbsp;他的目光落在练习册上,思绪渐渐飞远了。不知道过了多久,江川笔尖一顿,抬眼看了过来。
nbsp;nbsp;nbsp;nbsp;也许是他的眼睛太过澄净,也许是挨坐的距离太近,方清珏的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,盘踞在脑海里的那些乱七八糟的思绪霎时清空了。
nbsp;nbsp;nbsp;nbsp;然后,在他还有点呆懵懵的时候,江川抬手取走了他的耳塞。
nbsp;nbsp;nbsp;nbsp;屋内恢复了安静,楼上的声音没了。
nbsp;nbsp;nbsp;nbsp;“你觉得……”方清珏想了想措辞,“是精神虐待伤害大,还是肉-体-虐-待伤害大?”
nbsp;nbsp;nbsp;nbsp;江川沉吟了几秒,反问:“那你觉得,是adc厉害还是apc厉害?”
nbsp;nbsp;nbsp;nbsp;方清珏:“……”
nbsp;nbsp;nbsp;nbsp;还是你厉害。
nbsp;nbsp;nbsp;nbsp;每回都能四两拨千斤,又让人醍醐灌顶。
nbsp;nbsp;nbsp;nbsp;方清珏:“确实没法比。”
nbsp;nbsp;nbsp;nbsp;江川:“别胡思乱想了,写作业吧。”
nbsp;nbsp;nbsp;nbsp;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,陈婆笑着走进来,说:“饭好咯!吃完饭再写。”
nbsp;nbsp;nbsp;nbsp;方清珏有点惊讶:“阿婆什么时候回来的?我怎么没听见开门声。”
nbsp;nbsp;nbsp;nbsp;江川朝窗外扬了扬下巴:“估计是从院子进来的,阳台门没关。”
nbsp;nbsp;nbsp;nbsp;“你们小区还能自己圈地当院子,挺厉害的。”
nbsp;nbsp;nbsp;nbsp;“整栋楼都是国家的,算哪门子小区。”江川起身往出走。
nbsp;nbsp;nbsp;nbsp;两个人说着走到客厅,坐在餐桌旁。江川盛了一大碗三鲜汤放在他面前:“陈阿美女士的爱,喝光,不许剩。”
nbsp;nbsp;nbsp;nbsp;第一次有人特意给他炖汤喝,方清珏心里暖暖的,像胸腔里塞进一个小太阳。他向陈婆道谢,陈婆笑着剥了几个虾,放在他碗里:“多吃点。”
nbsp;nbsp;nbsp;nbsp;老一辈最朴实的善意莫过于此。
nbsp;nbsp;nbsp;nbsp;方清珏被这善意砸得有点晕头转向,赶紧低头喝了一口汤。
nbsp;nbsp;nbsp;nbsp;海鲜汤是用青咖喱煮的,味道确实不错,酸酸辣辣很开胃。
nbsp;nbsp;nbsp;nbsp;他想起林真真提过几回陈婆,说她爱贪小便宜,总因为块儿八毛的和菜贩子吵架,给街坊剪头从来不肯优惠,养的女儿也一心攀高枝,不知跟了哪个老总,最后高枝没攀上,得癌症死了,孙子还被老总退回来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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